【杰园】鹊桥（4）
*绿纹大触×相聚之礼
*七夕写不完的七夕贺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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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.24
艾玛踏上了鹊桥。
和老杨树的喜鹊们挤挤攘攘堆出的鹊桥不同，这由自由的鸟儿灵魂组成的鹊桥十分稳固。小姑娘踩上去，没有一只鸟发出抱怨的声音。每只喜鹊都专注于自己支撑的部分，它们一同维持着这座光桥。看起来倒像是传说中的光景。
艾玛朝前走着，除了振翅声，耳边没有其他声音。有些安静，她数着自己的呼吸，看见周围的黑暗越来越少。
最后——在回到光的彼岸之前，艾玛回过了头。
在光的尽头，黑暗的一个角落里站着一个身影。不是那个拥有海藻般秀丽长发和翡翠似的眼睛的青年，角落里缠绕着阴影和黑暗的是一只怪物。那是来自地底深渊的怪物，他没有俊美的五官，没有柔顺的长发，在破损衣角下露出的肌肤是碧绿的，像流动的金属。生于深渊的居民，没有人类那样纤细且白皙的四肢，也没有能被称之为脸的五官。所有这些不成形状在蠕动着的，都是他身体的一部分。
那是伯爵的本来面貌。
part.25
这是个老套的故事。
「不愿献上财宝的家伙，吾要诅咒你。」龙在数百年前对深渊里的居民说。「你会被禁锢在孱弱的躯壳里，无法涉足深渊，无法离开大地，时间会在你的身上停止。你会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人类，失去曾经拥有的力量。」
「你的力气无法变大一丝，你的容貌无法衰老一分，你会成为人类之中的怪物！没有人类会认同你的身份，你将永远永远受到折磨！」
龙在离去前哈哈大笑，似乎是对自己想出这种诅咒感到满意。可深渊的居民并不会在此时在意龙的得意，他只是冷静地，询问龙解除诅咒的方法。龙显然认为这个诅咒要有一个很难的解除方法，于是龙从鼻子里喷出火花，对他说：「除非你深爱一人，爱她胜过你出生的深渊；又或者天上的那些家伙们愿意给地底生物一个祝福，诅咒才可能被解除！」
听起来不算难办，他想，龙一定不知道，深渊里出生的住民们，没有一个会爱这永夜的深渊。而即使无法离开地表，也有见到仙女的方法。
part.26
可在找到天上的仙女之前，他却先爱上了一个人。
那是个人类的小姑娘，她有着在他看来能轻易折断的四肢，脆弱无比的身体，可她又有着和鸟儿一样坚毅自由的灵魂。当初他是因为仙女的气息才会注意到她，但是没多久，他就把本该是目标的仙女抛之脑后了。他驱使自己同样孱弱不堪的身体去接近她，人类的身体无法推倒大山，无法横跨河流，就是这样连呼吸受阻都能死亡的躯体，却是唯一能讨她欢心的姿态。他收起棱角，用人类的力道去接近她，同她说话。
然而，只要她朝他微笑，他身上的诅咒就会减弱。这纤细的身体逐渐无法束缚住他，使他要花更大的力气去控制住自己，才能维持住人形——当初他唾弃无比的人类姿态。
part.27
伯爵，或许已经不能称他为伯爵了。那不过是人类给予他的一种身份，而非他本人。
杰克去见了龙。
不是当初诅咒他的龙，那只龙仍然在抱着他的金子沉睡。杰克去见的是居住在深渊的龙。和人们幻想中强大又美丽的龙不同，深渊的龙是灰色的，每一片鳞是黯淡的，皮包裹着骨肉，有许多的骨节从龙的脊背伸出来。龙只有一只眼，当杰克到了龙窟时，龙就用那一只眼睛看着他。
「深渊的住民」
龙对他说。
「有何事？」
“深渊之龙，我想向你讨要一个诅咒。”
他告诉龙他的来意，住在深渊的龙不爱闪闪发亮的珍宝，唯独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事迹。当一只深渊的住民想要向龙讨要什么的时候，他们就会带着故事前来。连女巫都嫌恶深渊的黑暗与污浊，只有这条龙会安静倾听住民们的愿望。
龙平静地听完了伯爵和少女的故事，他用仅有的一只眼睛，平静地看着深渊的生物。
「吾诅咒你」
龙开口了。
「你将失去漫长的寿命，失去不朽的力量。你会被拘禁于孱弱的躯壳中，享有仅仅一百年的时光。」
「你将变成人类，每过一年便衰老一分。你将失去回到深渊的资格，也再不可能前往地底。你死后的灵魂不会回归天上，也无法沉入深渊。」
龙以不急不缓的语速念完诅咒，在最后的最后对他说道。
「但穿过鹊桥，你将见到你爱之人。」
在诅咒完成后，黑暗和阴影就从杰克身上褪去了。他变的很小，在龙面前甚至没有龙的爪子高。他的肌肤是白色的，和深渊格格不入。他只有两只手两只脚，再没有多余的手脚。龙朝他喷了一口气，气泡就将这个脆弱的人类裹了起来，好让他能在深渊里再待一会。
接着，龙唤来灰喜鹊们，这是唯一愿意来到深渊的鹊鸟。鹊桥应该是为了让人相会搭建的，龙从很久以前得到的故事里听过这样的传说，于是龙让灰喜鹊们同样搭起长长的鹊桥，从深渊前往地表。
人类走了上去，离开了深渊。
在灰和黑的尽头，是阳光能照到的地表。那里有藤蔓掩盖的山泉，有田边清澈的湖泊，有错落在山间的村子，也有鲜花盛开的花园。
还有一个小姑娘，拿着一朵新开的紫罗兰在同喜鹊说话。
年轻人走上前去，灰喜鹊同喜鹊聊天，紫罗兰落到了地上，路边的钟花随风摇摆。在花香与微风，叽叽喳喳的雀鸟，还有午后最明媚的阳光和她的泪花里，他微笑着拥住了自己心爱的人。
“我回来了，艾玛。”
part.28
“然后呢然后呢？”
小女孩翘着脚丫，趴在床头半点睡意也没有，只是用亮晶晶的双眼盯着她的母亲。床头灯柔和的光照在小女孩海藻似的长卷发上，给她亚麻色的头发蒙上一层浅黄的光。她的眼睛是碧绿的，剔透，澄澈，如同翡翠一样美丽，像她母亲，更像她父亲。
“变成人类的青年和他的小姑娘在一起了吗？让二人相会的鹊桥还在不在？他们在神父的见证下交换戒指了吗？”小姑娘喋喋不休地问道，“有没有亲亲？不过他们亲亲的话不仅人们能看到，喜鹊也会知道吧？鸟儿们会像大人们一样八卦吗？”
“后来啊……”
母亲合上故事书，温柔地笑着看她的孩子。那是让所有孩童都愿意凑到她怀里撒娇的属于母亲的笑容，于是小女孩把双手一伸，扑进了她怀里。
“后来他们就和所有故事里一样，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。在众人见证下结了婚，住进了有数十名仆人的大房子里，还生下了一个小调皮鬼……”
“等一等，妈妈！”女孩蹭的一下蹦了起来，半点睡意也没有。只听见‘咚’的一声，她捂着撞到墙上相框的额头，气鼓鼓地朝她的母亲反驳。“这种时候不应该是‘他们生下了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’吗！”
“行行行，”她的母亲揉了揉她的额头，让女孩乖乖躺下，给她盖好被子。“聪明漂亮的小调皮鬼，快睡吧，明天还要早起呢。”
-全文完-